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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八川河邊的長木椅上,看著朝著日落方向一去不回的河水。抽了根菸。撿起了滾倒在地的透明塑膠瓶,甩出裡面的紙條。


真是失禮呀你,怎麼問我這種蠢問題。

如果我不存在,怎麼每天跟你通信呢?

我是真實活在你的世界中的唷!



看著這張滲了點水的回覆紙條,我竟然笑了出來。對一個不存在的人產生了好奇心,一定是我腦筋燒壞了吧。

從那天起我就天天跟『她』通信(從秀麗工整的字跡判斷是名女性),每當下班坐在這邊發呆的時候,一定會出現一個透明塑膠瓶。

一開始我以為是有人在跟我開玩笑,心想這年代不可能還有人在寫瓶中信吧,沒想到還真的發現了紙條。裡面寫著:


這世界如此的大,但卻沒有人懂我;

我站在這個地方大聲呼喊,卻沒有人搭理。

如果有幸你撿到這只瓶子,就回個信吧。

我會在同一時間回信給你的。



反正也不可能有人回信,我隨意寫了幾句話:


我常常在這個地方大喊,快點回來吧~

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會寫下這些,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寂寞久了想找人說話吧。將紙條塞進瓶子並將其丟到河裡。噗通一聲。

萬萬沒想到,隔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那支瓶子竟然又出現在原地。


你好,在這網路發達的二十一世紀,竟有人跟我做著同樣的傻事呀。

關於離開的她,就讓她隨著八川流向遙遠的彼方吧。

最近啊,每天抬頭看著星空,就只為了等那一顆可以許願的流星。

昨天,那顆流星出現了。

我把這個許願的機會讓給你。



把許願的機會讓給我?那也無法改變什麼吧!我討厭這種會給人希望的人。若沒有任何期待,就不會有人受傷害,不是嗎?!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我就不曾許願了。

我許的願望已經不會實現。

總覺得這好像是一場夢。如果真能許願,我希望能夠醒過來。



我隨便寫了幾句,又把紙條塞回瓶子裡,往河中一丟,保特瓶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噗通。

每天重複著同樣規律機械式的生活,只有無趣兩字而已。如果是機器人還算慶幸,至少不會有任何情感也不會痛苦。

隔天下了班,我拖著步伐走在八川沿岸,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又回到同樣的地點。

瓶子再度出現了,雖然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我的驚訝程度已經降低許多。


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夢中。只有幸運的人才可以走進別人的夢中,一起做夢。

就像是平行世界吧,兩個世界要交會畢竟得犧牲掉一個世界。

最初或最終,都只會只有一個世界。

這樣的說法很不可思議吧,你懂嗎?



看完這張紙條,我不禁流下了淚來。這樣的說法我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曾這麼說。

『讓我們一起創造一個新世界吧!』

這是多麼不負責任的說法,結果呢?做個屁夢!


雖然最終只會剩下一個世界,

但在合併或是分裂的瞬間,可是會經過劇烈痛楚的,這種事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不一定能跨越最終回到最初,因為殘破不全的世界,已經沒有什什麼最初可言了。



拴緊瓶口,將其輕輕放到水裡,蹲在河邊嘆了一口氣。噗通。

無力地望著天空,我早已失去信仰。這世界這麼的大,光是日本少說有一億兩千萬人口,但能夠跟我起共鳴的,卻是連一個人也沒有。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回想起分裂那天午後。

站在的八川前,身體離河面愈來愈近。一般人看起來可能是想要尋死,但並不是這樣,只是覺得能夠把腦中不斷迴盪的聲音消除掉,即便落到水底深處一輩子也沒有問題。僅僅如此。

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名,拋下一切,拖著旅行皮箱離開了。我不知道她到哪邊去了,或者說,我不知道真正的她,到底往哪個方向走去了。

才新婚不到三個月就離婚,要怎麼跟身旁的人說明。我在家人面前逞強、在友人面前撒謊、在同僚面前裝幸福。

那天開始,我就一直活在謊話裡。



說到底,什麼是謊言,什麼又是真實呢?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原來這一句也是個謊言。她並非不想要這樣的生活,而是愛上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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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貓阿米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