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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貓在我心中開了一間咖啡店,不販售咖啡,而是販賣我對牠的思念--


「在神貓過世之後,妳是開在我心中的一號店。」

「嗯?」她像是擔心神貓過世帶給我的刺激過大,同時也懷疑我腦筋燒壞,露出一副擔憂且帶有幾分俏皮的表情。

「你之前LINE給我阿米米去世的消息時,我嚇了一大跳,以為你在開玩笑,愛貓離開想必很難過吧。」

「沒辦法,年紀大了,總是得經歷生老病死這一段,人或貓都一樣。」

「不過往好處想,牠離你愈近了。」她說。

「什麼意思?」過去,她也總是會講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之前你去了日本,牠住在宜蘭,離你有一千海浬,但牠現在住進你心裡了,是零海浬,不是離你更近了?」

我懂了,凝視著她期待我理解的臉龐,我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

我想起跟阿米米邂逅的開端。當時認養的觀念還沒有那麼盛行,養寵物第一首選就是往寵物店跑。

我在中壢NOVA附近發現了一間有著全景落地窗、打上溫暖燈光的小小寵物店。店裡的那一排貓,見到我便喵嗚、喵嗚、喵屋不停的嚎叫,彷彿不把牠們把櫥窗裡救出來,牠們就要一頭撞破那道玻璃牆逃出來。

但在這群激動的小傢伙中,有一隻安靜躲在角落的白色小貓咪。我心想這隻毛小孩好安靜,以後一定是一個好陪伴家。沒想到,帶牠回家之後牠才露出小惡魔的一面(心機也太重)。

那天起,我便成為了貓奴。

想一想,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認識眼前這個女孩,也是那一年的事。

「那麼,你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麼是要跟我說?要結婚了?還是...找我拉保險?」

我賊笑了一番,「本來是要帶個櫻花妹回來給妳鑑定的,但我失敗了。」

她明瞭那是我的玩笑話,不予以理會。我自討沒趣地改口,「我在日本的時候,妳寄了很多家鄉味給我,對我很好讓我很感動。我是來報恩的。」

「只是報恩嗎?真是的...」她的表情有些歡喜,但口氣有些小失望。我不太懂那些失望來自哪裡?

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也常常露出這樣令人不解的表情。當時的我很笨拙,不懂她在想什麼,沒想到事隔十二年,我還是不懂。

我與她...我曾經靠著學長學妹這層關係,追她追了一整年。從大二夏天到大三夏天,但沒什麼進展。最後,我放棄了。

當時的我不知道在矜持什麼,就是不肯跟她坦誠我的心意,我甚至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用行動讓她明瞭,所以很多話沒說出口。

那份情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放在心中,不明不白地過了十二年。

「除了報恩之外...我一直覺得我虧欠著妳。」我像日劇男主角般帥氣地把手插進口袋裡。

「虧欠什麼?」她充滿期待的表情,大概是認為我會拿出個千元鈔請吃她吃飯之類的。

「在我心裡深處擺了十二年的一句話。」

「什麼呀,就只是一句話,擺那麼久,都發霉了吧。」

我忽略她頑皮的說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停了三秒鐘。

「那時候我一直沒告訴妳,我喜歡妳。」

她好像在腦中拼湊起許多往事,然後,開心的笑了。

「你也太慢講了吧,都過了十二年耶!那、那...我收下這句話,再把『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原封不動送給你,然後,再加上一句謝謝你。」

我愣了一會兒,反被她告白了?!

「謝謝我,為了什麼?」

「謝謝你記住跟我的約定,而且,在我已經放棄追求夢想的時候,實現了它。」

約定?!我奮力抓了抓頭,怎麼樣就是想不起來,「對不起,我忘記了。」

「就說你老得快,都老人癡呆了吧。」

「我大一的時候,你帶了阿米米來女宿前面找我,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

「當時你問起我的夢想,我只說想離開台灣這個地方。」

「你那時說那就去環遊世界吧,但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年我半工半讀,要還老爸在外面欠下的大筆債務,還要賺取自己的生活費;一想到畢業之後還要歸還四、五十萬的學貸,就覺得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來。」

「好想逃離這個地方呀!心想我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夢想,但你給了我希望。」

「後來你去了日本,開始了你的世界旅行。我心想你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即便現實如何摧殘著我們,但從你拍攝的照片中,彷彿找到再次前進的動力。」

我沒想到我前往日本這個小小舉動,也能帶給其他人勇氣。

「順便再告訴你一個祕密...其實在這之前,我相當地討厭你,像你這樣活在夢想中的人,對我來說太耀眼、太過不切實際了。愈討厭你,就愈想靠近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當時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但你也沒什麼表示,所以就...算我自作多情吧。」

原來,她一直在等著我這句話。

「十二年前,我們因為阿米米而相識,那時我們在彼此心中留下了遺憾;十二年後,因為阿米米歿世而化解了這份遺憾。妳不覺得人生很有趣嗎?」

她雖然沒有正面回答我,但從她揚起嘴角的角度我看得出,笑意裡那份幸福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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