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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已經連續好幾天了,我常在深夜中驚醒,聽到你做噩夢的哀號聲...

我環顧黑暗,看著你在一旁的枕墊上睡得安穩,我知道那是我這陣子常出現的幻聽。

有時還會聽到你那每天等門等到我下班,一開門便能化解一天辛勞的撒嬌聲。

我最愛的貓咪,米兒,媽咪好愛好愛你。




12月2日

今天為了你差點遲到。

眼看快要趕不上早班的公車了,我熟練的將飼料倒滿,背上包包,「媽咪要去上班囉,你要乖乖在家喔!」萬般不捨的叮嚀在床上懶散趴著的小寶貝。

你的眼睛瞇啊瞇的,就是不願睜開,但耳朵像是蒼蠅翅膀拍動般動了好幾下,我知道你在生我每天都要去上班的氣。

「媽咪要上班賺錢才能幫你買罐罐啊~」

真的快要來不及了,我正準備出門,卻依舊忍不住咚咚咚跑進來親了你一下。

總覺得你的身體冷冰冰的...貓咪嘛,本來就都不熱情啊~

何況你已經是老貓一隻了。




12月3日

我想起了當初男友說的事情。

我在一間大公司當行政,每天都是處理規律的作業,朝九晚五不變的生活;不過遇到月底的時間,尤其是每月25日跨到月初5日的這幾天總會特別的忙,常常也要忙到將近晚間十點才能下班。

我是那種同一種工作可以重複做好幾次,同一個餐點可以吃上好幾個星期也不會膩的人。

男友說我是個沒個性的M,老是逆來順受,忍著忍著總有一天會忍出病。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反正我本來就是這種個性的人,才不會有什麼問題呢。

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




12月4日

男友在晚間突然按了房間的門鈴,由於聲音過於尖銳,我跟你都嚇了一大跳。

你不知道跑到哪邊躲起來了,我則是一邊安撫你一邊去應門。

男友表情凝重的出現在門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號表情。

他看了你的飼料盆一眼,「妳又幫牠裝滿飼料了,不是跟妳說過了不要這樣做了嗎?」

我搞不懂男友為什麼為什麼要指責我,我噤言。

「妳準備一下,我帶妳去看醫生...」他的口氣淡然似乎帶有些自責,但眉頭深鎖,表情始終凝重。

「等等我要先幫米兒弄飼料,米兒、米兒呢?」

我迅速的探頭查看床舖底下,打開浴室,也翻遍幾個你常藏匿的地點,但四處都找不著你,我慌張了起來。

男友抓著我的手臂,「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妳生病了...」他眼神流露出極度的不捨,「妳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我明瞭他是擔心我,才胡言亂語。我持續搜尋你的身影,沒理會他。

「米兒已經離開一個月了啊!!!」他著急的對我吼叫。

不可能,他在騙我,剛剛我還看到你的,就在床邊。

男友瘋了,我搞不懂他在說什麼,你一定是害怕這樣歇斯底里的他才躲起來的。

生病的是我男友,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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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當我回過神來,已經出現在這間冰冷冷的病院裡。

我不知道怎麼到達這個地方的。

當我工作結束回到家時,我見到的是一動也不動的你,地上還有一攤你吐出來的深色液體。

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手上的晚餐應聲掉落在地上,熱湯灑落一地。

雖然男友接到我的電話很快的出現在我面前,但卻沒辦法改變些什麼。

我以為我會失去理智的大喊醫師的名字,但男友說我只是靜靜的到櫃台說了一聲,然後像是遊魂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醫師著急的將你帶到後面的手術房去急救,雖然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知道不能帶給家屬不安,但是從他們的表情跟動作也知道事態嚴重。

你在急救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崩潰的大哭,但是沒有,我就這麼坐在等候的矮椅上,一片空白。我的內心出現自責的回音。

一切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就好了,如果我不加班,早一點回到家,你就不會暈倒這麼久沒有人送你去醫院了。

「這不是妳的錯、這不是妳的錯...」男友在耳邊不斷重複這句話。

我卻只聽見嗡嗡嗡的聲音。




10月30日

你住院這兩天的病情一直都不是很穩定,醫師要我做出決定。

「決定什麼?為什麼要決定放棄醫療?!你是醫師怎麼可以要我們做出這種決定?!」

醫師告訴我們情況惡化了,指數不斷降低,替你做出的醫療也只是讓你更痛苦而已,那只會讓你難受,而不會替你帶來什麼好處,也沒辦法延長性命。

就因為我是你的主人,必須決定。主人難道就可以剝奪寶貝們的性命嗎?這是不對的,你是我最愛的寶貝,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答應你不會加班到這麼晚,每天都會陪你玩到你累了為止。

我拜託你醒過來。





10月31日

我不想讓你離開,你也不想離開的,對吧?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沒跟你說,你還有好多罐頭沒吃,好多木天蓼放在櫃子裡沒有使用。

我還沒有準備好,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以為我準備好了但我還沒有準備好...

生老病死只是四個字,卻那麼讓人心如刀割。





11月1日

靜止。

你的心跳靜止了。

我的心跳也靜止了,是我決定放手讓你走。

你可以罵我,可以恨我,但請不要忘記我。




11月2日

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11月3日

我以為我會極度的悲傷,會好好埋在枕頭裡慟哭一場,但我並沒有任何感覺,不想哭,也沒辦法哭。

媽咪不能一刻沒有你,但現在你在哪裡呢?




11月4日

你怎麼可以拋下我?!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米兒,媽咪好想你。




11月5日

我的世界,怎麼會突然沒有了聲音。

眼前的雪白,是你帶來的嗎?





11月6日

我憶起了與你的相遇。

我還記得考大學那一年,不知道是壓力太大還怎樣,突然想養一隻貓,而且我才不要想養那種花紋胡亂拼湊的玳瑁貓,一定要是貴族貓,好滿足我17歲愛炫耀的少女幻想。

當時的領養還沒那麼盛行,寵物店的純種貓又都貴得要死,本來就快放棄不養了,沒想到同學家的暹羅貓生了一窩小貓,在沒跟家人報備的情況下我就抓了一隻回來。

還因此差點鬧了家庭革命。

我把你捧在心中上對著父母大喊:「如果你們不讓我養我就、我就離家出走!!!」

還真是愚蠢的發言啊!

不過回想起來,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捧在我小小手心上的溫度,以及那張皺皺的小黑臉,卻依舊記憶猶新。




11月7日

我不敢相信我的雙眼,你回來了,這不是夢境。

早晨的你沐浴在陽光之中,吃完早餐正洗著臉。

我將這消息開心的告訴特地來接我上班的男友,他卻繃著一張臉,看起來一臉疑惑的樣子。

你也知道他就是這種個性。

不過你回來就好,媽咪已別無所求。




11月15日

每天我都有說不完的話想要對你說,你有時會睜著大眼聆聽,有時則是慵懶的倒在地板上睡覺,完全不理會我。

雖然看起來會像是我的自言自語,但你一直都是最忠實的聽眾。

我之所以會不斷的黏著你,就是因為害怕,害怕再一次的來不及。

男友說的我並不是聽不進去,而只是貪圖。

心中某個部分相信你已離去,但某個部分又奢望你是真實。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是真的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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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6日

失去是一門好難好難的人生課題。

從我開始養你的第一天起,我的雙親就不斷告誡我有關的議題,動物的生命會比人短上很多,總有一天得面對這種困境。

但我鐵齒的從不相信...

這陣子我不斷不斷壓抑自己的內心,只為了封存有你的記憶。

要從每分每秒都倚靠著你的生活轉變成只能依賴自己一個人,這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我辦不到...但我會努力不讓你擔心。

也許哪一天你就會真的離開我了...

到時候我會學獨立與堅強。




12月11日

不知為什麼好端端的晴天卻打起了雷。

端詳著你安穩的臉龐,我突然有種奇妙的預感...

...時候到了對不對?




12月12日

已經連續好幾天服用心理醫師開的藥入睡。

在深夜中聽見你的聲音,我知道這不是幻聽。

我看見你安穩的睡在我的身旁,不知為何我突然淚流滿面,沒幾秒鐘便崩潰的嚎啕大哭,在黑暗中。

哭了好久好久...

我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我撫摸一旁熟睡的你,你的毛你的傲嬌你帶給我的記憶,是多麼的溫暖我現在才明瞭。

很慶幸能夠認識你,當你的笨貓奴。你在天國一定會過得很好的,下輩子要讓我再當你的媽咪。

謝謝你帶給我的一切,米兒,媽咪好愛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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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貓阿米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